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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颜_64(2 / 2)


  薄容敛了笑意,语气愈发变得危险和压迫起来:“北境七国联合叛乱,来势汹汹,朕下旨秦家十万精兵倾巢而出,有何不对?”

  卜颜叩首,复而抬起头来,依旧跪得规规矩矩,开口却是说了另一件事:“在此次平定北境之战中,楚和国的表现可谓是令人有些惊讶。不过区区百里小国。居然在七国大军已败已降的情况下,依旧负隅顽抗,守国门长达大半个月。这才导致秦长戈将军彻底平定北境花了一月有余。”

  “小国就不能有与大国拼死到底抗战的决心了?”薄容揉了揉眉心,神色怠倦。

  “要真是下定了宁亡国,绝不降的念头,又怎会半月之后终究求和?难道真是因为扛不住了吗?”卜颜面上笑意不变。

  “行行行,你继续说。”薄容无奈地摆了摆手。

  “那么,事实上则是,楚和国早就同其他国一样乞降了。楚和国七国之中最为弱小,陪秦长戈将军演一场假的你来攻我死守的戏码。损失是最低的。而这场长时间的‘假攻’戏码是为了掩盖六万精兵完成大破七国大军的任务后真正的去向。”

  “完成大破七国大军的任务后。六万精兵就各自分组奔往南境、西处、东位其他小国为太皇太后六十大寿而进贡的朝贡队伍当中。”卜颜顿了顿,继续道:“把各国他们的护送队伍全部换上我们的精锐部队护送。一卖了各个小国可省去自己出兵护送的人情,二达到了神不知鬼不觉,明目张胆将达到六万精兵提早重新送回华城的目的。”

  说到此处,卜颜终于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要是我猜得没错。六万精兵早已在十几天前到达了华城,而陛下让弦之来收秦老将军的兵符,实则是传递秦猛老将军可以启动剩余的四万精兵前往华城与归来的精兵回合的信号。”

  薄容完全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沉默了许久,方才伸出手轻轻叩着木桌,一下又一下。

  “总而言之,九王爷完全威胁不到陛下。之后的起兵谋乱完全是自寻死路。而我……”卜颜正正地看着薄容继续道:“而我的条件陛下完全可以不理会,不答应。因为我没有资格,没有筹码可以胁迫陛下答应。”

  薄容苦笑了两声,才看向卜颜道:“你把朕的计划都猜出了七八分了,这还叫没有筹码,没有资格威胁朕?你若是把你猜到的这些,全部告诉我叔叔,那么我的计划就会全部落空。”

  卜颜拱手不答,礼数行得毕恭毕敬。

  “叔叔的谋反之心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和父皇也一直是心知肚明。之所以一直没动他,一是想借他彻底给朝纲来一次大换血,靠他揪出一堆叛臣贪官。二是叔叔实在是心思谨慎,虽有谋乱之意,但终归没做出什么过格的大事来。”

  薄容阖眸,轻轻叹了声,道:“他是我父皇的亲弟弟,是我的亲叔叔。杀了他总归是要一个大名头的。不然无论怎么说,都是杀了自己的血亲。不合国礼。”

  屋内寂静持续了许久,呼啸的夜风吹得窗户呼啦啦作响。

  “罢了罢了,朕答应你就是。”薄容眉目间满是疲倦,却又道:“但裴家的事我不能答应。”

  卜颜抬眸看向薄容。

  薄容缓缓道:“因为当初裴家是真有谋乱之心,并且私下为朕的叔叔拉拢了不少官员。现如今,朝中大多文官倾向于朕的叔叔也是裴家造成的。”

  似是思索了片刻,卜颜才道:“倘若此次裴家能在此次除去九王爷的过程中助陛下一臂之力,那么可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薄容忽而又笑了起来,语气甚至开起了玩笑:“你不怕说的是诓你的?指不定我在诬蔑裴家呢?毕竟我父皇当初就这么对待过你们颜家。”

  “我信你。”卜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落下了这三个字。

  乍一听有人头一回说的是“你”而不是“陛下”之类的词,薄容有些许愣住,晃了晃脑袋,似是赞叹又似是叹息地道:“凤凰子容貌无双,才智冠绝,洞晓人心的本领……更是高深。”

  他也曾希望在某个人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能信他,信他能为他复国。可是他知道太难。他的父亲身为帝王,铁腕生杀本是不可避免,但终究太过。但他又能如何?他身为太子,现成帝王,肩负江山社稷。明知那人是什么身份,也知那人与自己之间隔的是似海的灭族血仇。更知那人生性清冷,傲骨天成,岂会臣服于自己?可自己还是克制不住地要喜欢他。即使那人不信他,即使那人为了别人才在自己面服软。

  兵符试探是假,可他的情意是真。

  日日不得安睡,餐餐无法入食。一纸书信传来,那人终于松口,愿信他。可自己终知那人信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愿意与自己合作。

  而此刻,自己的情敌正跪在自己的眼前,却说出了信他这样可笑的话,相比于那人对自己的怀疑更是讽刺。

  “你的确值得他喜欢。即使……”即使你的父亲当初也是屠戮他族人的凶手之一。薄容一直以为林弦之无法喜欢上自己是因为中间埂着血海深仇,而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人并不喜欢自己罢了。

  那人可以情深至跨越仇恨,舍了骄傲,弃了安危去亲吻自己眼前的人。

  而对他甚至连半分的信任都难以施与。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对他人深情至斯。简直比凌迟三千都来得更为煎熬和难受。

  薄容只觉从心底深处泛出了源源不断的苦涩,苦涩充盈口腔,甚至逼迫地他再也无法把话说下去。

  过了好会,才又似想起什么的,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