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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绪慌了。手一抖,只觉刚刚吃完的肉在胃里都烧得慌。异常尴尬的坦白过后,郑岸禾憋住笑意,及时制止了他的增肥计划。

  作死过后,简绪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实实在在犯了一回蠢。于是求生欲极强地开始勤勤恳恳锻炼,不敢懈怠地争取早些恢复完美身材。

  最冷的寒潮过去,新的一年也要到了。

  负责的研究课题告一段落,学校正式放了假。郑岸禾在回家过年之前,去段家拜访了一回。尽管亲妈还是老大不乐意,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善解人意地让儿子去陪一陪年迈的段家二老。

  十七岁的郑岸禾是一块愈显风华的通透灵璧玉,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住在段家那一段时间,他时常和爷爷下棋,也会和一起奶奶抄经。

  简绪时来拜访,也不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看着,时常也会产生自己配不上他的复杂心情。

  年关将近,尽管段家想尽办法要留住人,还是没能如愿。这边郑岸禾过了个喜庆年,另一边的段家年夜饭却吃得无滋无味。

  开春三月,郑岸禾回了京市。段家特意给郑岸禾的办的介绍宴会也终于提上日程。

  关于这件事,之前段老太太亲自去找郑妈妈,差点没磨破嘴皮子,也没有说成。最后还是段怀瑾去了一趟,两个人在店里谈了半天,最后郑知菲才点了头。

  见人答应,段怀瑾只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眼守在门边时不时望过来的杨巢,低头扯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寂寞。

  眉目凌厉已显出沧桑的男人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礼貌地告别,快速离开。

  段怀瑾走得很快,郑知菲也没有起身送人。

  宴会那一日,段家就在自家老宅子里设了宴,早一年给两个小孙女贺十周岁也是在家中。反观段怀瑾归家,只在酒店包了场,可以看出其中差别待遇。

  郑岸禾还是往常装扮,但一身的气质已经够惑人,谁也不怀疑只有像段家这样的底蕴才能养出这么个玉人来。虽然段怀瑾还没结婚就离家,段家对这个孩子的母亲也只字不提,但只看对郑岸禾的极度爱护之意就知道段家的态度。

  开玩笑,平日里谁也请不动的段老爷子亲自带着那位金贵的人出来,笑纹和蔼慈爱,惊掉一众人的眼珠子。一贯高冷的段家人都围在那小孩周围,遇着旁人就笑意融融地开始夸自家岸岸多么优秀多么好,护犊子护得生怕谁看不出来似的。

  众人陪笑听着,暗想京市又多了位惹不起的主。

  既然是介绍宴,简家自然也在宴请名单之列。客套的寒暄应酬过后,简绪放下礼物,转头去找他的岸岸。

  三餐准时的郑岸禾刚吃完晚饭,一见到简绪,刚习惯性伸出手要讨抱才发现简绪身边还跟了一个人。年轻女人漂亮大方,笑意盈盈,看向郑岸禾的眼神带着点好奇。

  岸岸,这是大姐。简绪站到少年身边,覆着冰霜的面色顿时融化,熟练地握住他的手。

  郑岸禾恍然,想起哥哥曾和他提过的家人,旋即礼貌叫了声简姐姐。

  单看这相貌和气质,确实是个无双的人。简砚看这小孩一幅招人的模样,顿觉手心有些痒。撇了眼一旁极为陌生的温柔弟弟,还是牙酸的作罢。要不是这次段家设宴,她这个面瘫弟弟还不知道要把人藏到什么时候才肯给他们见见。

  见也见了,简绪开始不满有人留在这里打扰。虽然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歹是一家人,简砚自然也能看出他的意思,顿时就觉得好笑。到底是亲弟弟,虽然不讨喜,但还能打死不成。

  顺着他的意,简砚塞给了郑岸禾一个大红包便借口先走了。郑岸禾捏了捏鼓鼓的红包,嘴角一弯开心收下了。

  闲杂人等已经离开,简绪不再克制,抱住郑岸禾,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想不想哥哥?

  两人腻歪了一会,郑岸禾想去看书。只是前段时间在学校他埋头太久,现在眼睛还泛着疲酸。小禾苗哪里不舒服简绪都是知道的,于是拿起书读给他听。清朗的声音缓缓倾泻,宴会的小主角此时正惬意依在简绪身边,听他读书,整个晚上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不多久,宴会散,简绪也该离开。郑岸禾住在父母那里的时候,他可以时不时将人拐走自己照顾。奈何段家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更别说这里全家上下都在防着他。

  千般不舍之后,简绪最后亲了亲郑岸禾的额头,周一去学校,哥哥来接你。

  差不多得了。段遇把弟弟拉到自己身边,很是嫌弃简绪如此黏人,都送到门口了还赖着不肯走,以前他认识的那个冷淡的简绪难不成是假的?

  最后终于送走满屋宾客,段家又迎来一位迟到的客人。段怀瑾将人请进来,郑岸禾回头便看见熟悉的亲切面孔,眼睛一亮便出声喊道:

  杜奶奶。

  第64章 摊牌

  段怀瑾刚认回儿子的时候,郑岸禾第一次向他开口就是想知道杜玉窈过得好不好。那时候岸岸和他其实并不亲近,但他知道自己这个爸爸是有本事的,所以开口求了第一件事。

  宝贝儿子都那样说了,段爸爸怎么可能不上心。打那以后他就开始暗中联系,一直到今天,能够有机会让岸岸见一见他想念的故人。

  郑岸禾上前扶住杜玉窈,见她额头纹路更深了些,气色也不如从前好。想到有可能的原因,他心里顿时有些难受。

  岸岸,见到杜奶奶不高兴?老太太故意板着脸,想逗他开心。

  郑岸禾轻轻挽住她的胳膊坐下来,笑着摇摇头。

  自从上一次被文心姝抓去过一回,段怀瑾有意不去解释有关他和文家的恩怨,只跟岸岸说文心姝疯了,不必把疯子的话当真。郑岸禾也从不刻意去想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今天再见到杜奶奶,才又想起这件事来。

  那个文心姝,听说早该十恶不赦,没了文家那株保护伞,下场极惨,被关到监狱里好像真正正的疯了。按理来说,她是杜奶奶的女儿。杜奶奶应该很伤心难过。

  一只布满皱纹的手颤颤巍巍覆上少年嫩白细腻的手背上,风华不似从前的杜玉窈压下心酸。岸岸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没忘记她这个老婆子,真好。心中满是暖意,脸上愈发显出慈爱之情,心疼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文家那些个坏种作得那些孽,她不是不知道。

  孑然一身,没想到临老了还有这么个小孩挂念着我这个老婆子,值了,值了。杜玉窈笑中有泪,一句话解开了郑岸禾心中的误解。

  她说她孤零零一个人,郑岸禾听懂了,那个女人不是杜奶奶的女儿。也对,这么好的杜奶奶,怎么会养出那样的女儿出来。郑岸禾想着想着便眼眶发热,这么好的杜奶奶却没有一个家,一直生活在那样冰冷无情的地方。那一家人,除了杜奶奶和师望星,其余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恶毒疯狂的文心姝、笑里藏刀的文盛,还有最让人看不透的师望月。

  乖孩子,怎么还掉起金豆豆来了。这边杜奶奶刚要哄,那边亲奶奶已经忍不住心疼了,奶奶的心肝哟,眼眶红红的是想心疼死我!

  站在一边的段怀瑾会心一笑。他的岸岸,对什么都是一副清清浅浅不甚在意的样子,唯独只把亲缘看得极重。小时候杜玉窈经常带他,所以感情也很深。

  少爷,您挡着路了。管家手里端着茶水,语气平淡无波,可眼中却满是□□裸的指责。小少爷都要哭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您还是人吗?!

  段怀瑾:

  小少爷快别哭了。

  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的郑岸禾目露迷茫,奈何这样的眼神更加惹人心疼。眼神无辜可爱又可怜,这样的人,捧在手心都怕摔了,谁能舍得让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