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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2 / 2)


  “这么说,只要给烛龙吃几颗果子就行了?”庄卷简直是欣喜若狂了。

  白欣却没有回答,庄卷转头去看她,发现她定定地看着前方,却不是在看玉红草,而是在看生长玉红草的地面。

  说是地面,其实也早结了一层霜花,白欣一步步走上前,弯腰将霜花拂去,庄卷才发现,之前他以为是凹凸不平的泥土的地方,其实是一具被霜花覆盖的尸体。

  这具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半身体被埋在泥土之中,仿佛要与大地融为一体。而她双手互握放在胸前,玉红草就植根于她的身体之中,自她的双手间生长而出。

  “是女娲?”庄卷感觉自己喉咙发哑。

  其实他根本不必问这一句,尸体下半部长长的蛇尾在寒冷之中保存得十分完好,甚至连蛇尾上的鳞片都历历可见。而且能在钟山埋骨的,除了女娲又会有谁呢?

  用无数枚五色石布置下维持结界的符阵,再用自己的身体培育出能让烛龙沉睡的玉红草。

  这,就是女娲的安排。

  第160章 —场“车祸”

  钟山山谷之中的情形, 邵景行当然是不知道的,他此时正扯着唐佳在阴暗的树林中狂奔,一边大声地唱着他唯一会唱的那首《say you, say me》,只不过这个时候他的演唱已经大失水准,往往这一句还在调上,下一句就跑去了南太平洋。

  混沌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树林中的黑暗对它没有丝毫影响。当邵景行唱准调的时候,混沌就停留在原地随着韵律起舞,而一旦走音,混沌便会瞬时移动到他所在的位置,倘若他们躲闪得慢—点,就可能被混沌直接压成肉饼!

  唐佳披头散发,脸上手上都已经带上了伤痕——邵景行净拉着她往树木茂密的地方钻,这虽然能稍微阻止一下混沌的瞬移,可是他们刮蹭出来的声音也同样会刺激到混沌,甚至只要邵景行的声音稍微低一些, 就会压制不住这种刺激。

  跑了半天, 唐佳已经发现了,这混沌仿佛根本就没有什么意识, 或者说它的意识不是她所理解的那种,而是更像一台输入了固定程序的机器——听到音乐, 舞蹈;听到噪音, 瞬移。至于其他的一切, 对于混沌都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唐佳不知道邵景行是不是发现了这一点, 还是惊慌之下只知道拉着自己逃跑了。其实她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她来唱,至少她不会唱走调, 他们也就不用这么疯狂而危险地逃跑了。

  是,唐佳承认自己前面的反应不是很好,尤其是发现祷杌对她的歌声抵抗力很强的时候,她是有点惊慌失措了——那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最靠手的催眠歌声都起不到多大作用,仿佛是个丝毫不通音律的傻子似的。

  呃,好吧,刚才其他人突然消失的时候,她也慌了神来的——但那真不能怪她啊,眼看着那条发光的路忽然就消失了,带走了所有的人,只把她和邵景行扔在了外头,换谁谁不慌啊?在这种地方跟同伴失去联系,还要面对如此的凶兽,真,真不能怪她完全懵了,别说唱歌,她连脚都抬不起来,如果不是邵景行拽着她逃跑,可能当时就被混屯压成饼了。

  但是现在狂奔了半天之后,她终于冷静了一点了,至少她现在能唱歌,假如刚才能控制住混沌,那她现在也行!这样至少可以让邵景行腾出手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唐佳想向邵景行示意让她来唱,可是这树林里黑洞洞的,就靠那几朵迷穀毅花的光亮,俩人根本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楚。唐佳几次想去捏邵景行的手,可是他们现在正在时停时跑地做之字形狂奔,她这缺乏训练的身体能保持不摔倒就不错了,实在没法在这种时候还能精准地向邵景行表达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刚进山海世界的时候,唐佳这会儿一准就自己开噪了,但经了这么半天的变故,她到底也,长进了一些——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最好是听知道的人指挥,而不是自作主张。

  问题是,邵景行究竟知不知道怎么办呢?他现在是带着她瞎跑,还是另外有什么主意?

  如果这问题放在一年以前,唐佳肯定认为是前者,但现在她不敢这么想了,至少在其他人都消失的那个时候,她惊慌失措,而邵景行还能反应过来扯着她逃跑,仅凭这一点,他就比她强很多。想想看,如果当时邵景行自己跑了,留她独自面对三只异兽……

  等等! 唐佳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了——进入钟山的路消失之前,他们面对的可是三只异兽啊,不但有混沌,还有那个什么祷杌和穷奇啊!

  混沌追在他们身后,那祷杌和穷奇在哪里?是跑了,还是——正躲在黑暗之中跟踪,想着找机会弄死他们?

  一想到黑暗之中可能还隐藏着两个杀手,唐佳只觉得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挣扎着把汗湿的头发甩到后面,试图在黑暗中寻找祷杌和穷奇,不管再怎么安慰自己,她都觉得这两只凶兽正伺机而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根本就是肯定在等待时机,她才不相信这两只凶兽会放过他们,毕竟怎么看,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比刚才的一群人更好对付。

  四周黑暗依日,仿佛这片树林里只有黑夜没有户天似的,唐佳甚至都没法确定这里究意还是不是刚才他们所在的那片树林,因为她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可是在狂奔中所有的景物都是一晃而过,她根本看不清楚。

  就在她四处乱看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头顶刮过了一阵风。

  这阵风来得很突然,唐佳过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这风不对劲——自从他们走进树林,四周的空气就仿佛粘稠的胶质一样,能看到流动的霉气在迷穀花的光照下缓缓后退,却感觉不到空气本身的流动,也就是说,这树林里没风!

  如果没风,那么这风是怎么来的? 唐佳骤然想起了穷奇背后的那对翅膀。当时霍青重创了穷奇,这东西看起来完全不能飞了,但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

  唐佳本能的想要抬头往上看,但在她拾头的—瞬间,眼角余光又瞥见两个绿色的光点,已经移动到了离她很近的地方。

  一声尖叫正要冲口面出,唐佳的脑袋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绿色的光点是野兽的眼睛,这片树林里——只有祷杌!祷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潜行到了他们身边,这么近的距离!

  尖叫声被一下猛拽壹了回去,唐佳整个人都被用了起来,完全懵住了。她感觉到—股劲风从自己头上掠过,看见那对绿色的眼睛一个跳跃就到了眼前,同时她听见邵景行的歌声猛然停止,变成了—声变调的大喊,最后她听见了一声闷响——呼!

  唐佳昏头昏脑地爬起来,她摔在一丛灌木里,不知压断了多少细枝,但也,因此得到了缓冲,并没有摔得很重。但是到现在她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下一刻她就看见了穷奇,穷奇的双翅都断了,被霍青伤到的那—边齐根而断,另一边则从中弯折,血肉里眦出惨白的断骨,鲜血顺着骨头滴落在地上,漫开了一片。

  不仅如此,穷奇的半边身体都像被泥头车撞过似的瘪了进去,一条前腿更以奇怪的角度弯成了三折,同样有断骨从皮肉里戳出来,尖锐如刀。

  当然这不是车祸,估计就算泥头车来也不可能把穷奇撞成这个惨样,原先还威风凛凛的凶兽,现在看起来只剩一口气,在地面上微微地抽搐着。而在不远处,混沌好端端地站着,只有—侧的身体上沾着的几滴鲜血,标志着它就是让穷奇变成这副惨样的“肇事者”。

  发生“车祸”的还不只是穷奇,唐佳顺着低沉的鸣鸣声看去,祷杌也刚从地上爬起来——它一路上撞断了好几棵树,然而撞树的位置丝毫无损,反而是另一边那一片钢针般竖起的硬毛全部折断,七长八短地支楞着,仿佛被狗啃过一样——显然,刚才的“车祸“是三车相撞,只有混沌这辆巨型车安然无恙,其余两“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失,而以穷奇为最重。

  邵景行从另一边慢慢爬了起来,他一路紧绷到即将断开的神经,现在终于放松了一些。

  没错,这一次三车相撞的事故,当然是他精心策划,竭力引发的,并且基本达到了他所希望的结果。

  唐佳或许觉得祷杌最可怕,是因为祷杌看起来对于她的歌声抵抗力更强,但对邵景行来说,穷奇才是最危险的,因为这玩艺儿会飞!

  制空权实在是太重要了,无论邵景行还是唐佳,可都没有霍青那一身金属护甲,更没有霍青的好身手。穷奇这种既可以在平地攻击、又可以在天空偷袭的异兽实在太难防备,一旦被穷奇提上半空,那就只能任其宰割了。

  所以邵景行的第一目标就是干掉穷奇。趁它病,要它命,穷奇本来就受了伤,一次结实的碰撞可以彻底去除它的威胁,有的时候,一个“1”,要比两个 “0.5”更好对付。

  事实也正如他预想的那样,穷奇现在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已经完全不是威胁了,甚至祷杌也受了点伤,看起来有一条腿不太敢落地。

  如果是霍青在这里,一定会夸他的。邵景行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腕上那颗鲜红的青蚨血印——虽然不知道进入钟山的路为什么忽然关闭了,也不知道现在钟山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但他还能模糊地感觉到了霍青在不停地移动,就证明霍青还活着。既然霍青活着,那他也要活着才行。

  邵景行竭力不让自己去想顾融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能让大家进入钟山,却不能再送大家出来,这意味着——不,这只意味着顾融不能,并不等于钟山就真的有进无出了!他现在不该想这个问题,他应该想想怎么再把祷杌干掉,这样等霍青从钟山里出来,肯定会觉得他很棒!

  是的,霍青肯定会夸他的,连他自己都没料到,自己居然有这么能干,竟然能在这样的危机里想出这么巧妙的主意,并目还能成功执行了计划!这要是—年之前有人跟他说,他能利用混沌屯搞死穷奇,那他肯定以为那人在做梦……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冒着念头,邵景行转头对唐佳无声地做了个口形:“唱!”

  混沌并没有受伤。这只天生的异兽,即使在山海世界里也是独—份儿,它天赋异禀,甚至不需要主动进食,仅靠无意识地吸收山海能量就可以维持生存甚至还能变强。虽然它并不知道变强有什么意义,但结果就是数千年以来,它的身体已经坚不可摧。

  祷杌这样的凶兽,不但长相凶悍,力大无比,身上更是倒立着钢针一样的硬毛,简直是打不得碰不得,仿佛一只有毒的刺猬。

  然而就是如此凶悍的祷杌,撞在混沌身上,也不过只把混沌身侧的皮肤戳出了一片白印子,连个伤口都没有。而且混沌抖了抖身体,这片白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又恢复了正常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