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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2 / 2)


  邵景行有些惭愧,但又不肯在姬琰面前认怂,硬着头皮说:“我,我是先学习那些会吃人的……毕竟我们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首先是要跟这些东西作战不是吗?不吃人的,当然就先放一放。”

  其实姬小九的异兽图鉴并不是按这个顺序来排的——按什么顺序排他也不知道——但他这几天体力训练就累成狗,文化课难免偷了点懒。而且他根本没料到自己这么快又会掉进山海世界,所以那本图鉴就才看了一点儿,根本没看到辟寒犀什么的。

  姬琰眼睛尖得很,当然看得出邵景行色厉内荏,嘿嘿一笑:“也是啊。那兄弟你都学习了些什么?”

  邵景行硬撑着倒驴不倒架:“我是理论结合实际。比如说怎么对付山蜘蛛,实战鬿雀,还有蛛类异化人什么的……”

  姬琰本来就是挤兑他一下,没想到邵景行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山蜘蛛属于低级异兽,不过以体积和数量取胜,不值一提;但鬿雀就有点儿门道,不大好对付。还有那个蛛类异化人,他还没见过呢,不由得对邵景行有点刮目相看:“这些,兄弟你都实战过?那蛛类异化是怎么回事,能给我讲讲吗?”

  他不往下深究,邵景行就松了口气。再说这个蛛类异化人他真是半点不掺水地见过,当即就讲了讲三哥的情况,听得姬琰直摸下巴:“这是被山蜘蛛吃过,所以变异的?可惜没抓着活的。”

  一想到三哥那副模样,邵景行到现在都觉得心里发毛:“抓活的干吗?”

  “研究啊。多一个样本总是好的。”姬琰理所当然地说,“山海世界里不乏这样半人半兽的异物,比如鲛人、委维、山魈,也说不定都是这么变异来的。”

  邵景行顿时一阵恶寒:“研究这个有什么用?”研究怎么把人变异成怪物吗?

  “当然不是。”姬琰倒好笑起来,“是研究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变异,以及如何能阻止这种变异。事实上,这也算山海之力侵蚀人体导致变异的一种方向,如果能阻止这一方向的变异,也是医学上一大进步呢。毕竟无论怎么分隔两界,山海之力也无法被完全隔绝,总是要影响我们的。”

  邵景行没想到他一脸不正经的赖皮样,居然还能说出这么高大上的话来,不由得也要刮目相看了:“平常也有这种变异吗?”

  “有啊。”两人都对对方颇有些改观,一时间居然相谈甚欢起来,“举个简单的例子,你知道返祖现象吧?”

  “知道。”不是新闻上还有过什么毛孩毛人的么。但这个跟山海之力也有关系?

  姬琰一摆手:“那普通返祖现象当然没什么,新闻随便报道,不过就是看起来毛多点儿罢了,其实没什么大影响。可有些就不一样了——比如说,返祖出皮肤呼吸,并且手指脚趾间长出蹼膜来呢?再比如说,返祖出兽类习性来的呢?咳,这些肯定不会对外公布,不过兄弟你总看过《子不语》、《阅微草堂笔记》之类的书吧?那里头记载的人化为虎,人化为狼,这样的故事可不是一个两个呢。”

  邵景行没看过,但他当然不能承认:“好像——你是说那其实就是……”

  姬琰一拍大腿:“对啊!那就是一种返祖现象啊!”

  第29章 络新妇

  邵景行不得不承认,跟姬琰说话还是挺有趣的。这个时候就看出他和姬小九是一家子的了,天南海北都能扯得起来,虽然有时候说的话太文绉绉了听不懂,但这一路上还是颇不寂寞的。

  “辟寒犀,这顾名思义就是可辟寒气了。之外还有辟水犀、辟暑犀、触忿犀、却尘犀、骇鸡犀——又叫通天犀。另有一种白犀,跟前面这些不太一样,属于祥瑞之物,也就是幸运加成的。这种比较特殊,跟辟寒犀之类虽然可以归在一起,但从根本上来说其实是完全不同的属性了。”

  邵景行对这个幸运加成很感兴趣:“这是个什么原理?”

  “不知道。”姬琰很痛快地承认自己的无知,“幸运值这种东西一直以来就是玄之又玄的,虽然有所谓气运风水之学,但大多数人其实都是照猫画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一摊手,“当然,我也如此。”

  “你们姬家也没研究明白吗?”邵景行好奇地问,“不是说周朝八百年,都是周文王加的气运吗?”

  姬琰额头上的黑线垂下来得有三尺长:“你这听谁说的……”一个时代的时长,主要取决于历代君主是否贤明,这要加气运,那得加多少!

  邵景行干笑了一声:“就以前听人说的。”谁知道是在哪本小说里看的……

  “都是以讹传讹。”姬琰把手一摆,“那是多少人的江山,要加气运哪里加得过来。”他现在觉得跟邵景行说话也不是那么愉快了,主要这人问的问题说外行也真外行,可是正因为外行,有时候就透着股子刁钻,不好好琢磨还真没法回答,只能快刀斩乱麻,赶紧把这个话题结束了。

  邵景行并不知道自己又快要把天聊死了,还在很有兴趣地问:“那辟水犀什么的呢?”

  姬琰无力地叹气,还要继续解释:“其实你听名字就知道了。辟水犀就是分水犀,属于水系异兽。辟暑犀则属水系冰属,能降暑气。触忿犀很少见,持其犀角可以平和心境,消弭愤怒忧伤等诸般情绪,这可能属于某种植物系的治疗异能——但这东西只在郭璞的《山海经注》里提到过,至今还没人见过实物,究竟是真是假也就不好说了。

  辟尘犀嘛,携带犀角制成的饰物可以不染尘埃。但其实这是土系异能,活的辟尘犀可以穿石遁地,以前有些书里记载的‘地中大鼠,可重千斤’,其实有的就是看见了辟尘犀,只是死后尸身不太好辨认,被错认了罢了。”

  “这也能认错?”邵景行听得津津有味,“老鼠总该有个长尾巴,再说也没老鼠长角的吧?”

  姬琰耸耸肩:“要是尸首开始分解了呢?”

  邵景行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分解其实就是腐烂的意思,顿时有点恶心,连忙问:“那骇鸡犀呢?难道就是吓唬鸡的?”那有什么用呢?

  姬琰感觉对着个文盲说话心好累,但又不能不答:“不是。”吓唬鸡那算个什么本事啊,骇鸡犀不过是因为当初被发现的时候,是有人用犀角盛米喂鸡,因为鸡纷纷望而退走,这才发现异常,因此得名罢了。说起来用犀角当鸡食槽,也是暴殄天物了。

  “骇鸡犀的犀角有一条纹理直通到顶,所以又叫通天犀。这种犀角是精怪的克星,苏轼有诗说:未暇燃犀照奇鬼,却将烧燕出潜虬。用的就是温峤燃犀的典故。”

  他自觉已经讲得非常仔细了,却见邵景行只是一脸懵逼地看着他问:“温桥是在哪儿的桥?”烧燕是他想的那个烧燕么?潜球又是什么球?

  姬琰简直要哀嚎了:“温峤——温峤是个人!晋朝的!他曾经到过牛渚矶,听见水里有音乐的声音,就点燃犀角来照,发现下面全是奇形怪状的水怪,后来就死了!”

  他说到这里,简直是咬牙切齿。

  霍青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听着两人说话,这会儿嘴角又不易察觉地微微翘了起来。听姬琰不再说话,便指了指前头:“是不是快到了?”

  姬琰正怕邵景行再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来,闻言连忙向前张望:“对对,就从这里再往前走,陷阱就设在那边的树林里。应该是那头辟寒犀每天饮水的必经之路,只不知道它现在是回来了,还是另择住处了。”

  霍青观察着地面:“没有回来的痕迹,多半是放弃这个地方了。”兽类被惊扰之后另寻巢穴也是常理,辟寒犀看来也是遵循了这一规则,另找安全的地方栖身去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邵景行就看见了一片狼藉。

  整片树林都像被一台抽疯的挖掘机搞过,树木横倒、草皮翻起、满地沟壑,以至于连那两具尸体都不怎么起眼了。

  邵景行第一眼没认出来那是个人,等再仔细盯了一眼,顿时吃下去的钩蛇肉都要翻上来了——尸体从背后被一分两半,翻卷的皮肉里还能看见碎成一块块的脊椎骨,简直像是被乱刀剁过的鱼。

  “这,这个就是被辟寒犀……”按照姬琰的说法,这是被辟寒犀的犀角从背后挑了一下。

  姬琰点了点头,指指旁边:“还有那个。当时来了四个人,死了两个,另外两个跑了。”

  邵景行强忍着恶心又顺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另一具尸体是仰面朝天,肚子被踩爆了……

  虽然之前亲眼看见辟寒犀裂地碎石,但那威力再大,跟看见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感觉是不一样的。这会儿邵景行才真觉得后怕——要是他去烧辟寒犀屁股的时候,姬琰没用那个红色的石子儿打中辟寒犀的腿,那他现在岂不跟这具尸体差不多了?

  霍青却对这样血腥的场面司空见惯似的,还过去观察了一下:“这好像完全没有反抗。”

  “不是什么内行。”姬琰从草丛里捡起一把枪来,“带着枪来捕猎辟寒犀,这种水平……”

  邵景行看看那枪:“这是猎枪啊,威力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