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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被发现了。

  飞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看、看够了。

  看够了就走吧。洛予森放开他的手站起来。

  回去的路上飞白坐到了洛予森旁边,其实他本来还是想坐后面的,但刚才在医院里都已经跟人家那么说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表现得积极一点。

  飞白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这些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动怎么比以前谈恋爱的时候还多。

  洛予森在旁边看着他丰富的小表情,觉得小孩儿有时候的反应真挺有意思的。

  他们回去的时候遇上了早高峰,立交桥上堵得水泄不通,洛予森也没着急,随手打开音响,清新自然的钢琴声传了出来。

  堵车的时间很漫长,飞白觉得两个人一直不说话怪尴尬的,于是随口问:师兄,这是什么曲子啊?

  舒伯特,D960,洛予森说,肯普夫的版本。

  虽然洛予森说的每个字单拿出来飞白都知道,但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他对舒伯特的了解仅限于小学音乐课本上出现过这三个字,D960大概是作品的名字,至于那个肯什么夫,他听都没听过。

  飞白哦了一声,接不下去了,同时特别后悔自己平时没有多听点高雅音乐,到了关键时刻也没法在洛予森跟前表现一下自己的高雅。

  说起来洛予森要是个暴发户就好了,这样他就能跟他热烈讨论一下一夜暴富的话题顺便取取经了。

  而且他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也不奢求一夜暴富,一年内能暴富就行。

  正当飞白胡思乱想的时候,洛予森开口道:这是舒伯特生前的最后一首钢琴奏鸣曲,他只活了31岁,这首曲子就像他的人一样,神秘自在,有着永恒的青春活力,有人说他就像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一个外星流浪者。

  顿了顿,他又问:能听懂么?

  外星流浪者?飞白跟着重复了一遍,意思是他是外星人吗?

  洛予森笑了:我是说曲子,能听懂么?

  飞白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然后诚实地承认自己音乐天赋的匮乏:听不懂。

  也难怪,洛予森漫不经心地转过脸打量了他一下,你才十九岁。

  比他小接近十岁,正是渴望长大追求独立的年龄,哪里能懂得青春的可贵。

  飞白小声嘟囔:说得好像你没有过十九岁一样。

  洛予森笑笑没说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没有过十九岁。

  他的父母就是在他刚满十九岁那年去世的,成人世界的担子一瞬间压在了他肩上,除了完成学业以外,他还要处理家里的生意和父母的身后事,跟各色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人打交道,仿佛一夜之间告别了少年时代,青春仓促地离他而去,他从洛少爷变成了小洛总。

  一个小时以后,车开到了二环别墅,飞白刚要下车,就感觉左边胳膊被洛予森按住了。

  想想自己忘了什么。洛予森淡淡地说,真不知道小孩儿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刚开的药就放在前挡风玻璃后面,结果他看都没看就准备走。

  忘了什么?飞白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他心想总不能是自己忘了给洛予森一个告别吻吧。

  洛予森见他没动,便问:想不起来?

  飞白真想不起来,他只觉得自己被洛予森按住的那条胳膊有点软。

  忽然他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干脆真的亲洛予森一下得了,反正是对方让他想想忘了什么的,那他怎么想都情有可原。

  洛予森叹了口气,松开飞白的胳膊,解开安全带探身去拿药。

  正好这时飞白打算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侧过脸凑近了他,嘴里还说着:师兄我想起来了。

  由于洛予森的移动带来了位置上的偏差,飞白并没有顺利吻到他的嘴唇,甚至连他的皮肤都没有碰到,两个人的脸以一种很巧妙的角度错开了,然而距离却很近,近到飞白只要稍微再往前一靠,这个半路夭折的吻就能卷土重来。

  然而不要脸的勇气这种东西大多数时候只能维持一瞬间,飞白的那一瞬间已经过了,现在他望着洛予森近在咫尺的眼睛,后知后觉地怂了。

  下一秒洛予森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么,想起什么来了,说给我听听。

  男人好闻的气息霸道地扑向他耳畔,飞白抖了一下,脸红得彻底。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弱弱地推了推洛予森的肩膀:师兄,我、我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先往后点儿?

  洛予森没动,看着他问:等你毕业答辩的时候也跟老师说你想不起来了,要让他们先出去才能往下说么?

  飞白不说话了,默默地在有限范围内缩成了一团。

  洛予森的目光从飞白的眼睛一寸寸下移,最后停在了嘴唇上。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

  飞白没有意识到洛予森变得危险的目光,他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让自己觉得尴尬的场面,于是他往后一退说:这下我真想起来了师兄,我早上好像忘锁门了!

  作者有话说:

  飞白:我好机智!

  作者: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第37章 教他做人的机会

  洛予森还没来得及吻下去,就看到小孩儿像只兔子一样往后一蹿,大声宣布自己早上忘锁门了。

  飞白这种幼稚的表现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刚才差点欺负了小朋友的罪恶感。

  洛予森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领口,把药扔到飞白腿上:那你忘了两件事。

  飞白眨巴着眼睛盯着腿上的药看了几秒:哦。

  洛予森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过了一会儿转过脸看着飞白:手还疼吗?

  不、不疼了。飞白说,脸仍然不敢抬起来,因为烧得厉害。

  洛予森的语气仍旧淡淡的:那怎么不开门?

  飞白愣了愣才醒悟过来他的意思,立刻伸手开了车门,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还在座位上弹了一下。

  他下车之前磕磕巴巴地对洛予森说:对、对不起师兄,耽误你时间了。

  洛予森说声没关系就开着车去上班了,留下飞白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进了院子。

  今天给洛非非上的是情境美术课,他打开音响,连上自己手机的蓝牙,开始给洛非非播放刮风下雨和浪花拍岸的声音,然后又拿出张阿姨提前帮忙准备的贝壳和石头,放在洛非非面前让她伸手触摸。这些贝壳和石头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而后又被打磨过的,不会伤到手。

  洛非非对这些象征着自然世界的东西很感兴趣,飞白给她支好画架又夹上画布,把一盒颜料里的每一管都挤了一点在画板上,然后将一筒大大小小的羊毛板刷摆在了她手边,告诉她可以把自己的体验和感受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