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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春花第111节(2 / 2)


  谈东樵连忙拦住, 也顾不得旁敲侧击了,索性单刀直入:

  “姨母所说重要的客人,是长孙春花么?”

  袁氏讶异:“你如何得知?”

  “春花这丫头,聪明又贴心,在擎天阁上还救了姨母一命。姨母想着,得找机会报这大恩呀!正好她还未及婚配,身边又没什么合适的男子,姨母便邀了几位京城商界的青年才俊,还有几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儿,专挑了人品端正、相貌出挑、又知情识趣的,看春花丫头喜欢那个,就为她撮合哪个。嗨,姨母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做媒这一条,最擅长不过啦。”

  “……”

  谈东樵深吸口气:

  “姨母设宴,为何不请外甥?”

  袁氏斜着眼盯着他:“上回姨母都在你面前起过誓了,今后再也不管你的婚事。这些相亲的宴席,哪里再敢叫你呢?”

  “……”这理由充分而具体,谈东樵一时竟是哑口无言。

  这死孩子,也有被怼得说不出话的时候,真正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袁氏在心里给自己狠狠地鼓了回掌,一下子将积压二十八年的恶气都出出来了。

  “莫非,东樵也要替春花丫头掌掌眼?那几个孩子都是你看着长大的,心里怕你怕得紧,若是你在,他们哪还能自如谈笑?”

  这倒是给谈东樵硬塞了一个好理由。

  他冷冷哼了一声:“京中还有什么未婚的青年才俊?斗鸡走狗的纨绔倒是有几个。”

  袁氏抿了抿唇,摇头叹道:

  “也罢,你随我同去看看吧。你且和气些,别吓着孩子们。”

  袁氏精心挑选的才俊,有户部徐大人家的幼子,礼部赵大人的幼子,上阳楼李老板的次子,都是是京中颇有些名气的贵胄公子,个个容貌俊秀,风度翩翩。其中名位最高,众人都敬几分的,是安德侯家的小侯爷范景年。为了不使赴宴的其他女客拘谨,袁氏还贴心地请了安德侯家的小姐范芸、徐大人家的长女徐英同来。

  春花来赴这场宴,倒并不知是场相亲宴。她与寻静宜、李俏儿同来,一入席,寻静宜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小侯爷范景年,眼珠子几乎要失落在寻静宜身上。

  幸而有霖国公夫人坐镇,这些贵胄公子也都算有些家教,纷纷收敛了心思,展露起彬彬有礼的和善风度。一场清雅小集,在座又都是青年男女,吟诗谈赋,饮酒赏雪,再行些小令,宾主都颇为尽欢。

  众人行了几把酒令,即席簪花赋诗,都由寻静宜拔得头筹。范小侯爷往日是这些公子哥里最出挑的,此刻起了些不服和卖弄之心,道:

  “寻老板惊才绝艳,我等男子俱不能及,再比行酒令,恐怕不公。咱们换一个玩法儿,如何?”

  寻静宜怔了怔,她本不擅长应付这些场合,从商三年来,虽能与熟人谈笑往来,但在陌生人面前,还是难免局促。

  幸好春花笑道:

  “范小侯爷想玩儿什么?”

  范景年道:“你们从汴陵来,恐怕不知道,如今京城最时兴的是双陆,就连陛下和娘娘也时常通宵掷彩行马呢。”

  他这话一出,徐小姐先笑了:“范小侯爷打双陆京中第一,就连陛下也经常召你进宫伴驾。咱们座中,哪有人是您的敌手?”

  寻静宜有些紧张,低声对春花道:“我可不会打双陆。”

  春花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范小侯爷,静宜不会,就由我代她打吧。”

  范景年左右环视,见霖国公夫人离席不在,一时轻狂心起,嬉笑道:

  “代打可以,但双陆与酒令不同,可是要押注的。这赌注,还是得寻老板亲自出。”

  春花眸中微微一冷,语声依旧平静:“范小侯爷要什么赌注?”

  范景年得意洋洋:“若我胜了,便在上阳楼设一小席,请寻老板拨冗单独赴宴,如何?”

  众人均是一愣。寻静宜倏然面色雪白。

  原本是相安无事的雅宴,只因有容貌出众的女子在场,便有那身居高位的男人抑不住遐思,将父母教过的体统尽喂入狗肚子里去了。而行走于白日、无愧于心的女子,却常常需要谨小慎微,以免世俗将种种龌龊想象加诸己身。

  寻静宜狠咬住下唇,几番隐忍,才没有起身便走。她虽柔弱,却并不蠢,此刻若因对方的弦外之意而羞愤,只会遂了他的阴暗心思。女子抛头露面,自然不易,但她晓得,该变的是这世道,并不是自己。

  她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软肉之中,正思索该如何回应,手背被另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

  春花执起酒杯,遥遥向范景年举杯:

  “范小侯爷这赌注,立得可太谦虚了。”

  范景年一愣:“何出此言?”

  “既为赌注,应当是诚心正意地去讨要,却讨不到的东西,才合立为赌注。就譬如我,想请范小侯爷押下的赌注,便是贵侯府中珍藏的‘春昼’一坛,若是红口白牙地要,范小侯爷定是不肯给的。”

  “春昼”之名,享誉天下,但真正喝过的人却极少。只因这酒出自京城碧桃垆侯娘子手酿,侯娘子脾性古怪,一年只出十三坛。去年的十三坛有六坛进了宫,六坛由京中几家达官贵人宴请贵客时饮去,只余一坛收在安德侯府中。

  但范景年无暇追究她如何得知自家府中还有一坛“春昼”。他耳听春花似笑非笑的话语,面上渐渐现出薄怒来。

  “范小侯爷想请人吃饭,还要立个赌注。看来平日,都没人真心乐意和您同桌吃饭呢。”

  座中的有人噗嗤笑出声来,碍着侯府的颜面,才立刻压下,未敢放肆。

  范景年面上一阵青,一阵红,一时竟不知是该发难还是忍下。只纠结了一瞬,他便永远地错失了良机。

  一个冷冽的声音幽幽响起:

  “这几个,就是姨母请来的青年才俊?”

  座中的贵胄公子们对这声音,没有不熟悉的,当下都变了颜色,哗啦一声,全都站起来了。范景年手中酒杯当啷跌落,黄汤洒了一地。门扇开启,冷风兜头灌入,他清醒了几分,吓得腿直发软。

  “谈……谈叔!”

  论起辈分,范景年的祖父还是谈老太师的门生。论起交情么,范景年十八岁时年少轻狂,纵马西市,被谈东樵撞了个正着,不由分说捆去了京兆尹衙门,亲自盯着京兆尹按律打了他三十板子,三个月没能下床。